[摘要] 《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党人?》是列宁为坚持发展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作出原创性、指导性贡献的早期着作。在这部着作中,列宁通过批判自由主义民粹派对马克思主义的曲解和攻击,为思想政治教育确立了“将马克思主义理论通俗化并灌输给工人”的根本任务和发展无产阶级“阶级自觉”的现实目标,指出无产阶级政党要成为广大工人的“思想领导者”,自觉承担起“研究、宣传、组织”的使命。这些重要思想和论断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是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思想与时俱进的重要成果,对于新的时代背景下加强和改进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 列宁;思想政治教育;社会民主党;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
马克思、恩格斯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无产阶级政党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奠定了科学根基,并以其卓越的理论建树和革命实践树立起思想政治教育的光辉典范。列宁思想政治教育思想奠基于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理论之上,继承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并以更加显着的形式呈现出来,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史的重要丰碑。作为列宁思想政治教育思想的历史起点与逻辑发端,写于1894年的《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党人?(答〈俄国财富〉杂志反对马克思主义者的几篇文章)》(以下简称《什么是“人民之友”》)是列宁第一次较为系统全面地回答了19世纪末俄国社会民主党研究宣传马克思主义所面对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结合当时俄国社会发展的现实情况与革命形势深刻阐释了俄国社会民主运动的方针、路线及其科学的理论基础,捍卫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与科学性,深刻孕育着列宁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和实践的逻辑主线和基本内涵。
19世纪70年代至20世纪初,西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相继发生第二次科技革命,生产力的飞速发展促使资本主义逐步过渡到帝国主义。1861年,沙皇政府宣布废除农奴制,这场不彻底的改革并未从根本上改善农民的生存境遇,但在客观上推动了俄国资本主义迅猛发展,同时也造就了大批被压迫被剥削的无产阶级。面对封建专制统治和资本主义的双重压迫,俄国广大人民群众苦不堪言,农民起义和工人运动逐渐声势浩大。俄国的复杂矛盾与畸形发展迫使其知识分子去思考和回答时代考题。彼时甚嚣尘上的自由主义民粹派片面夸大了俄国社会作为封建沙皇专制和帝国主义矛盾枢纽的特殊性,拒斥甚至诋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性及其在俄国的可行性。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中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论调实质上是“已经完全变质了,产生了庸俗的小市民的自由主义”,[1]151是“调和主义的、畏首畏尾的、感伤幻想的民粹主义”,[1]295并通过对其系统的批判阐明了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同工人运动相结合的历史使命。这构成了列宁本篇论断的逻辑起点。
一、“把这个理论通俗化,把它灌输给工人”揭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属性
19世纪60年代中期到90年代末,俄国资本主义工业发展迅猛,单是大工厂和铁路的工人,就从70万增长到了279万,[2]俄国无产阶级迅速壮大起来。俄国落后的资本主义工业生产及其恶劣的劳动条件使俄国工人阶级在极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觉醒起来,俄国广大被压迫、被剥削的无产阶级此时“已经不能不看出:是资本在压迫他们,必须同资产阶级这个阶级进行斗争”。[1]263但由于缺少科学的理论指导,早期俄国工人运动主要通过消极怠工、破坏资产、罢工等形式,表现出强烈的自发性和盲目性。这一时期在先进工人和怀有革命情绪的知识分子中较为流行的思想政治派别,是脱胎于革命民主主义、却滑向自由主义的民粹派。他们主张用小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和社会联系来跨越资本主义达到社会主义,并且污蔑俄国的社会主义者“为祖国寻找另外的道路就是逃避现实而流于空想”。[1]285对此,列宁反驳道:自由主义民粹派“根本不懂阶级斗争,不懂资本主义社会所固有的必然对抗,不懂这种对抗的发展,不懂无产阶级的革命作用”,[1]291因而他们不仅不能满足无产阶级的理论需要,反而会引导无产阶级误入歧途。
基于此,列宁系统阐释了将马克思主义理论通俗化并灌输给无产阶级的重要意义。关于将科学理论“灌输”给工人,马克思、恩格斯早在《共产党宣言》中就明确提出“共产党一分钟也不忽略教育工人”[3]66的重要论断。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基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严峻的意识形态斗争形势作出的科学研判,深刻揭示了无产阶级不会自发产生完整的用以实现自身解放的思想理论,是对无产阶级政党必须加强理论灌输提出的根本要求和奠定的基本原则。正因如此,马克思、恩格斯在其着作、文章、书信中曾60余次明确使用“灌输”这一概念,阐明了“灌输”的本质规定、前提条件、基本环节与原则遵循,确立了“灌输”的总体脉络和基本框架。列宁在充分吸收理解马克思、恩格斯灌输思想的前提下,结合俄国革命实践丰富和深化了对“灌输”的认识和理解。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中,列宁明确提出“我国社会主义者……应该进而把这个理论通俗化,把它灌输给工人,应该帮助工人领会它并制定一个最适合我国条件的组织形式,以便传播社会民主主义并把工人团结为一支政治力量”。[1]284在这里,“这个理论”是指马克思主义理论,“灌输”则是以“这个理论”为指导把工人组织团结为政治力量的重要方式,从而阐明了当时俄国社会民主党对无产阶级进行理论武装的本质属性。
第一,列宁结合19世纪末俄国革命的现实形势,指明了“灌输”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列宁首先指出,无产阶级“按经济实质来说,和俄国全体劳动群众遭受的剥削是同样的,但是这个阶级在谋求自身解放这个方面却具有特别有利的条件:它同完全建立在剥削上面的旧社会已经没有丝毫联系;它的劳动条件和生活环境本身就把它组织起来,迫使它开动脑筋,使它有可能走上政治斗争的舞台”。[1]160-161列宁站在唯物史观的立场上,驳斥自由主义民粹派谴责群众是无动于衷、一无所知的群氓的错误观点,指出无产阶级并非只是一个蒙受苦难的阶级,阐明了无产阶级灌输的可能性。在此基础上,列宁指出社会主义者必须清楚无产阶级不会自发地产生先进的理论,先进的理论也不会自己“击中这块素朴的人民园地”;[4]17-18清楚反动势力民粹派已经在不停地“拿出真正的、大部头的、学院式的和庸人的科学”[1]156填塞给无产阶级,并且“俄国社会民主党人不仅从未说过他们已经结束了和完成了工人阶级思想家的这项工作(这项工作是没有止境的),相反地,他们始终强调他们刚刚开始进行这项工作,还需要许许多多的人做许多的努力,才能创造一点牢靠的东西”。[1]284“这项工作”即理论灌输工作。社会民主党必须“一分钟也不忽略”对工人进行理论灌输,占领工人思想高地。这就在实质上指明了理论灌输的必要性。
第二,列宁在驳斥自由主义民粹派的基础上,阐明了理论灌输的主要内容。在列宁看来,对工人进行理论灌输的重要任务在于把“这个理论”即马克思主义理论通俗化,其重要前提在于“这个理论”本身的彻底性与科学性。用马克思的话说就是“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4]11而列宁之所以对理论灌输的具体内容多加强调,是因为当时俄国社会民主党在马克思主义宣传和研究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误解,阻碍了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相结合的历史使命。因而列宁才强调必须将理论“通俗化”,将之转化为能为俄国广大被压迫阶级所能接受的程度。这就是说,应当“灌输”给无产阶级的,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俄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最新理论成果。
第三,列宁明确对俄国社会民主党和社会主义者提出了开展理论灌输的方法论要求。针对唯心主义哲学的谬论,列宁指出“任何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每次公开演说都在驳斥它”。[1]284在这里,列宁继承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一分钟也不忽略教育工人”的理论灌输原则。事实上,理论的彻底性只是为对工人阶级的理论灌输提供了一种“可能”,而非许诺了一种“必然”。因而若要实现理论灌输从“说服人”到“掌握群众”再到“变成物质力量”,无产阶级政党就必须“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和自己的全部活动都集中在工人阶级身上”。[1]264列宁对此总结并展望道:“当工人阶级的先进代表领会了科学社会主义思想,领会了关于俄国工人的历史使命的思想时,当这些思想得到广泛的传播并在工人中间成立坚固的组织,把他们现时分散的经济战变成自觉的阶级斗争时,俄国工人就会起来率领一切民主分子去推翻专制制度,并引导俄国无产阶级(和全世界无产阶级并肩地)循着公开政治斗争的大道走向胜利的共产主义革命”。[1]264如此一来,列宁就在确定理论灌输的原则遵循的基础上,深刻阐明了具体的灌输过程和灌输方法。
综上,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中已经形成了系统的“灌输论”思想的雏形,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列宁实际上指明了社会民主党的根本任务是将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相结合,从而实现人的彻底解放。列宁关于将马克思主义理论通俗化并灌输给工人阶级的重要论断,揭示了无产阶级政党理论武装人民群众的本质属性。列宁接下来关于现实目标、理论建设与核心内容的重要论断,都基于这一本质属性展开。
二、“发展这个阶级的阶级自觉”提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现实目标
在19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俄国工人通常由于资本家的罚款过高、发工资时实行蒙骗、降低计件工资标准等压榨剥削而撂下工作、宣布罢工,并且此时工人常因忍无可忍而毁坏机器,打破厂房玻璃,捣毁厂主的店铺和办事处。这种自发的斗争常常遭遇挫折和失败,先进工人在罢工运动中逐渐懂得,要同资本家顺利地进行斗争,必须组织起来,于是1895年在敖德萨成立了俄国第一个工人协会“南俄工人协会”。1878年在彼得堡成立的“俄国北方工人协会”,明确了协会的最终目的是实现社会主义革命,即“推翻国内现存的政治经济制度,因为它是极不公平的制度”;协会不局限于自发的经济斗争,还在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下指出自己当前的任务是为人民争取政治自由和政治权利。由此可见,当时的俄国工人阶级正在逐渐觉醒。
然而,面对俄国工人阶级的广泛觉醒,自由主义民粹派却声称社会甚至“谈不上什么发展,只能谈由于……由于人们不聪明,不善于很好了解人的本性的要求,不善于找到实现这种合理制度的条件而在历史上发生过的种种违背‘心愿’的偏向,‘缺陷’”,[1]107试图抹黑工人阶级斗争的先进性与革命性,贬低工人阶级的组织性与能动性。这种根深蒂固的软弱性和妥协性使民粹派小资产阶级只能依附于政府和国家,声称“国家是万能的,是凌驾于一切阶级之上的”,[1]224并且寄希望于沙皇政府能够支持被压迫被剥削的劳动人民,创立全新的生产秩序和社会秩序。也因此,自由主义民粹派只能为沙皇政府摇旗呐喊,掩盖俄国的阶级对抗和对劳动者的剥削,认为沙皇专制统治和资本主义压迫并非社会根本的矛盾焦点,而是一种可以被抚平的“缺点”,从而麻痹无产阶级,引诱被剥削者放弃斗争。
马克思、恩格斯早就指出“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3]31而“工人阶级正是通过阶级斗争致力于消灭一切阶级”,[5]因此任何“站在不偏不倚的高高在上的立场向工人鼓吹一种凌驾于一切阶级对立和阶级斗争之上的社会主义”[4]371的思想家,都是服务于资本主义而阻碍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这就无情地揭穿了以米海洛夫斯基为代表的自由主义民粹派的虚假面目。换言之,民粹派“根本不懂劳动者受压迫的原因和正在进行的阶级斗争的性质,却企图以几乎是社会主义者的名义出来说话”。[1]296事实上,当时俄国工人阶级的状态正如恩格斯所言,虽然是“刚刚觉醒,尚未认识到而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应当采取的政治行动路线”,[3]415但已经“开始感到自己是一个整体,是一个阶级;他们已经意识到,虽然他们分散时是软弱的,但联合在一起就是一种力量”。[4]435而无产阶级政党若要完成自己解放自己即解放世界的历史使命,就必须使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受压迫的地位”,[4]435并“开始在社会上和政治上发生影响和作用”,[4]435-436且“开始考虑自己的状况并为改变这种状况而斗争”。[4]436恩格斯这里所说的就是无产阶级政党对工人阶级进行阶级教育、发展阶级自觉的任务。
列宁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阶级教育的重要思想,进一步明确了阶级教育的重要意义。他指出:“社会民主党人自然是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和一切希望寄托在这个阶级身上,把自己的纲领归结为发展这个阶级的阶级自觉,把自己的全部活动都用来帮助这个阶级起来进行反对现代制度的直接政治斗争,并吸引俄国全体无产阶级投入这个斗争”。[1]161在这里,列宁直接将“阶级自觉”这一重要概念作为阶级教育的目标导向,提出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同工人运动相结合这一根本任务,指明为实现这一目的必须将先进的理论“灌输”进无产阶级的头脑当中,从而将“精神力量”转化为“物质力量”。在19世纪末的沙皇俄国,这一根本任务和本质属性更加具体地落实为提升工人阶级的“阶级自觉”这一现实目标,这实际上回答了社会民主党阶级教育的方向性问题,也就是要培养广大被压迫、被剥削的人民群众发展成为沙皇政府和资产阶级的“掘墓人”。
列宁进一步指出:“以实现社会主义制度为目标的活动,应当怎样吸引群众参加才能取得重大的成果?显然,这个问题的解决,直接取决于对俄国社会力量的配置的看法,对构成俄国现实的阶级斗争的看法”。[1]129由此可见,列宁关于“阶级自觉”的重要论断是建立在运用阶级分析法来客观审视分析俄国革命的现实形势的基础之上。列宁批判民粹派抽象地将农民、人民群众、被剥削者看成一个混沌且是臆想中的整体,揭穿其不过是像鸵鸟一样把脑袋藏起来;强调马克思主义者既不能像民粹派一样接受统治阶级的“铁链”,也不能受小资产阶级“敷粉的发辫”的愚弄。摆脱这个“积累起来的、过去的、对象化的劳动支配直接的、活的劳动”[4]726的社会,靠的不是民粹派小资产阶级的浪漫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幻想,靠的是且只能是从资产阶级制度本质中产生的出路,即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为此就必须首先提升工人阶级的阶级自觉。
那么社会民主党人应当如何发展无产阶级的“阶级自觉”呢?不同于民粹派为了反对剥削而直接否定资本主义,列宁主张必须要通过发展资本主义加快生产力的进步和无产阶级的壮大。列宁直截了当地指出,俄国人民“与其说是苦于资本主义,不如说是苦于资本主义发展得不够”。[6]一方面,俄国当时相对落后的工人阶级的阶级觉悟,并非民粹派所谓的无产阶级的软弱无力,也并非因为社会民主党人没有积极地进行宣传和组织工作,而是俄国不发达的资本主义没能履行起提升工人组织、纪律及文化水平等历史使命。资本主义“引起种种惨状,使劳动者受压迫、死亡、粗野,使妇女儿童身心受到摧残等等”,[1]202但同时它也“启迪工人的思想,把隐约的和模糊的不满变成自觉的反抗,把零星的无意义的小骚动变成争取全体劳动者解放的有组织的阶级斗争”,[1]202带来了一个同“旧社会已经没有丝毫联系”的社会力量。因此,无产阶级的“阶级觉悟”,必须在工业生产的进步和革命斗争的锻炼中培养。另一方面,尽管“思想进程取决于社会进程”——俄国工人阶级的阶级觉悟要伴随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而发展,但任何了解“社会民主党人对俄国现实的真正见解”的人就不能不承认“与这种见解‘相适应的’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促进无产阶级的阶级自觉的发展,组织并团结无产阶级进行反对现代制度的政治斗争”。[1]168-169社会主义者所要做的,就是要“更详细地探讨对俄国历史和现实的马克思主义观点”,要“更具体地考察在俄国特别模糊而隐蔽的一切阶级斗争形式和剥削形式”,[1]284并将其揭露给广大无产阶级。这就回答了在当时形势下俄国社会民主党发展无产阶级“阶级自觉”的具体方法与现实要求。
三、“做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者”指明了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重要使命
19世纪末的俄国,一边是社会思想场域的混乱,另一边是无产阶级迫切地需要思想上的引领,而“社会主义者和鼓动家在工人中间的活动不能在我国的合法报刊上开诚布公地讨论,受检查的正派报刊在这方面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保持应有的缄默’”。[1]166这是因为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只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统治阶级畏惧人民群众觉醒而必须用虚假的、颠倒的意识形态欺骗人民大众。同时,在统治阶级的思想镇压之外还有一些所谓的“社会主义者”,尽管“不接受社会民主党人的理论,却在工人中间进行鼓动,因为他们根据经验确信只有在工人中间才可以找到革命分子”,其目的在于“诱使工人抛弃自己的直接任务,即组织社会主义工人政党的任务”。[1]258至于民权党则是妄图以单纯的政治激进主义运动实现革命任务,实际上这只能“使工人知识分子脱离工人群众,使工人运动软弱无力”。[1]294-295与上述思想政治派别相比,自由主义民粹派主张“把在现代社会基础上成长起来的并保护现代社会统治阶级利益的机关即国家,看做是实行改革的工具”。[1]224由此可见当时俄国的党派混乱、思想繁杂,各个流派的知识分子都在试图解答时代之问,却都不是真正为生民立命,因而只能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团结人民的思想阻碍。
面对这一复杂情势,列宁指出必须强化对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向他们说明他们的地位,说明压迫他们的那个体系的政治经济制度,说明阶级对抗在这个体系下的必然性和不可避免性”。[1]263-264无产阶级政党必须通过思想建设、理论武装促使无产阶级“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3]52为此列宁在综合科学理论和现实需要的基础上,旗帜鲜明地提出:“社会主义者的任务是要做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者,领导无产阶级进行现实斗争,去反对横在一定社会经济发展的现实道路上的现实的真正敌人”,[1]262实质性地回答了无产阶级政党主体责任的历史之问。在此基础之上,列宁进一步阐述了创立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性,强调社会主义者必须超越劳动解放社这种松散的学术团体组织,超越工人协会这种局限于经济斗争的工联主义的自发产物,形成一个有着“抛弃旧时俄国独特发展论的偏见的、提出民主主义要求的坚定纲领”[1]257的革命团体,并使所有革命力量“在上述旗帜下巩固地统一起来”[1]257进而掌握群众,只有这样才能使“精神武器”变成“物质武器”,使“理论力量”变成“物质力量”。需要指出的是,列宁在论述社会主义者的任务时虽然使用了“思想领导者”这一表述,但毫无疑问这里的“思想领导者”不仅是社会主义者,也是社会民主党人,因此列宁关于主体建设的问题实质上也是无产阶级政党的建设问题。
那么社会主义者及社会民主党人应当如何做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者呢?列宁指明,只有科学把握思想与利益的辩证关系这一根本性的思想政治教育范畴,才能成为无产阶级真正的“思想领导者”。列宁首先批判自由主义民粹派污蔑社会民主党“漠视无产阶级利益和主张使大众破产”,[1]172揭穿其所谓的“为社会全体成员谋利益”,[1]106实质上只能是“以少数人奴役多数人这种不合乎‘人的本性’的现象”。[1]107其次,列宁强调工人运动“只有在各方面充分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基础上,在同反资本仆役的政治斗争融合为一体的反资本的经济斗争的基础上,才能是强有力的”。[1]295这是因为只有使工人阶级理解自身的根本利益,才能使其真正拥有“社会民主主义信念”。这表明列宁已经深刻意识到做好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教育是对其进行思想领导的重要前提,“‘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4]286在此基础上,列宁进一步指出俄国社会主义者及社会民主党人若要帮助无产阶级厘清物质利益关系,实现对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领导,就必须通过教育引导广大被压迫、被剥削的人民群众明白自身仇恨的基础是“资产阶级的非常实际的利益”,明白民粹派“把民族感情当做独立因素来谈”[1]125是诓骗民众的一纸空文;明白只有社会民主党人才能实现“协助俄国工人运动发展和组织起来,把工人运动从目前这种分散的、缺乏指导思想的抗议、‘骚动’和罢工的状态,改造成整个俄国工人阶级的有组织的斗争”,[1]262-263才能“推翻资产阶级制度,剥夺剥夺者,消灭以压迫劳动者为基础的社会制度”。[1]263立足当时的俄国情势,无产阶级政党必须领导无产阶级实现当下经济斗争带来的眼前利益和共产主义社会的长远利益相结合,实现改善生产生活条件的表层利益和结束“劳而不获,获而不劳”通达“各取所需,按需分配”的根本利益相结合,进而实现俄国无产阶级的民族利益和世界无产阶级的广泛利益相结合,结束当前狭隘的斗争手段和混乱的思想状态。
四、“研究、宣传、组织”阐发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方式
列宁在论述“思想领导者”的同时,还阐明了社会民主党人“领导无产阶级进行现实斗争,去反对横在一定社会经济发展的现实道路上的现实的真正敌人”[1]262的基本方式,就是“研究,宣传,组织”,[1]262从而科学回答了无产阶级政党思想政治工作的方式方法问题。针对社会民主党人理论工作和实际工作融合的三个维度,列宁展开了翔实充分的论述。
第一,针对当时米海洛夫斯基声称“事物的历史进程的实质根本不可捉摸”,[1]132污蔑“马克思主义者‘信仰并信奉抽象历史公式的不可变易性’”,[1]161污蔑历史唯物主义不过是依赖“辩证过程的无可争辩性”[1]137等主观社会学的唯心主义的谬论,列宁指出马克思、恩格斯的唯物史观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在纷繁复杂的现象世界里抽丝剥茧,找到了得以真正“解释世界”的客观标准,即“唯物主义提供了一个完全客观的标准,它把生产关系划为社会结构,并使人有可能把主观主义者认为不能应用到社会学上来的重复性这个一般科学标准,应用到这些关系上来”,[1]109使其对唯物史观的所谓的批判沦为“最陈腐最庸俗的责难”。列宁通过捍卫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指明了俄国社会主义者的理论研究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根本指导。在此基础之上,列宁进一步强调理论研究只有“抛弃幻想,在俄国现实的而不是合乎心愿的发展中,在现实的而不是臆想的社会经济关系中去寻找立脚点”,[1]260才能“把我国现实作为一定生产关系的体系给以完备的说明”,[1]260-261才能“指明劳动者在这个体系下遭受剥削和剥夺的必然性,指明经济发展所昭示的摆脱这个制度的出路”。[1]261在这里,列宁继承发展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并进一步指出“思想的社会关系不过是物质的社会关系的上层建筑,而物质的社会关系是不以人的意志和意识为转移而形成的,是人维持生存的活动的(结果)形式”。[1]121而科学把握“思想的社会关系”和“物质的社会关系”之间的辩证关系,使理论研究“符合一定的即俄国的社会经济关系的现实和历史”,[1]162是当时社会民主党人进行理论研究的原则遵循,也是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时俱进的学理基础。
第二,针对民粹派用荒谬的主观社会学“纯粹形而上学地把社会关系看做是这些或那些制度的简单的机械的组合,看做是这些或那些现象的简单的机械的联结”,[1]158向广大人民群众兜售的是由中世纪的农业生产所有制、俄国的君主专制和资本主义的平等自由文化拼接起来的“弗兰肯斯坦”,列宁明确指出民粹派这种行为不仅展露出对劳动人民的无知,更会加剧对底层人民的迫害,故而社会民主党人必须严肃地揭露并批判民粹派小资产阶级思想的本质,同其做最彻底的决裂;必须使广大劳动者清楚“为了本身的解放必须自己进行斗争,必须进行殊死的斗争”。[1]251列宁进而指出:“马克思认为他的理论的全部价值在于这个理论‘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1]291也就是说“这个理论公开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揭露现代社会的一切对抗和剥削形式,考察它们的演变,证明它们的暂时性和转变为另一种形式的必然性,因而也就帮助无产阶级尽可能迅速地、尽可能容易地消灭任何剥削”。[1]291为此,列宁强调,决不能将理论工作在时间上或重要性上置于实践工作之前,“决不是想说,这个工作比实际工作更重要,更不是想把后一工作推延到前一工作完成以后”。[1]261宣传鼓动工作本身应该始终放在第一位。而在宣传手段上,列宁高度重视宣传鼓动的“斗争口号”,指出“在马克思看来,科学的直接任务就是提出真正的斗争口号,也就是说,善于客观地说明这个斗争是一定生产关系体系的产物,善于了解这一斗争的必然性、它的内容、它的发展进程和条件”,[1]292并进一步指出要提出科学的斗争口号,就必须“十分详细地研究这一斗争的每种形式,考察它由一种形式转为另一种形式时的每一步骤,以便善于随时判定局势,不忽略斗争的总性质和总目的——完全地和彻底地消灭任何剥削和任何压迫”。[1]292
第三,针对民粹派企图通过指责“马克思所建立的、以进行阶级斗争为目的的国际工人协会,并没有阻止住法德两国工人互相残杀和弄得彼此破产”,[1]125来抹杀社会主义者建立政党的可能性与必要性,列宁明确指出这些小资产阶级学者只是在掩盖问题的实质,强调“除非在每一个国家把被压迫者阶级组织团结起来反对压迫者阶级,除非把这些民族的工人组织团结成一支国际工人大军去反对国际资本,是没有办法来消除民族仇恨的”。[1]125无产阶级不仅要建立代表自身利益的政党,还要加强政党的组织建设,使自身团结起来,这一行动的必要性与重要性已经在巴黎公社的经验与教训中得到了充分的说明。在此基础之上,社会民主党人想要加强组织建设,就必须“极力使这个斗争具有组织性和觉悟性,并为此而着手进行社会民主主义的工作”。[1]285
列宁将社会主义者成为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者”的基本方式划分为理论研究、宣传鼓动和组织建设,并展开具体的论述,但列宁丝毫没有忽视三者之间内在的张力与关联,丝毫没有将三项工作割裂地看待。恰恰相反,列宁强调只有理论工作和实际工作相结合,才能“保障社会民主党人避免各种社会主义者团体所常犯的毛病”,才能“避免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1]262由此可见,列宁强调的研究、宣传和组织工作是贯通和衔接的,只有科学地研究和掌握马克思主义,才能进行正确地宣传,从而巩固和扩大无产阶级的组织;而无产阶级的组织建设,也为研究和宣传工作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从这个意义看,列宁立足19世纪末俄国革命形势,科学建构了深刻、有效且系统周延的思想政治工作方法论体系。
结 语
《什么是“人民之友”》作为列宁针对以米海洛夫斯基为代表的自由主义民粹派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的曲解和批判的再批判,坚定捍卫了马克思主义在道义和真理的制高点。列宁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既与马克思、恩格斯一脉相承,又同俄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是具有原则高度和时代特征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成果。这一成果不仅为新时代加强改进思想政治工作提供了重要启示,也为新的历史条件下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化和学理化提供了重要支撑。
第一,列宁关于把“灌输”作为本质属性的重要论断,为全面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重要遵循。正如习近平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所指出的,“让学生接受马克思主义,离不开必要的灌输”,[7]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不仅要以高度的理论自觉与主体责任完成“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更要把道理“讲深、讲透、讲活”,只有用“此岸世界的真理”解决使人“感到苦恼的疑问”,才能实现对“人民园地”的“彻底击中”。第二,列宁关于把阶级自觉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目标的重要论断,启示我们在新时代新征程上要更加注重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来凝聚社会共识、汇聚磅礴伟力,巩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这就要求我们必须高举马克思主义旗帜,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铸魂育人,引导广大人民群众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信念、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信心。第三,列宁关于社会民主党人要做广大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者”的论断,启示我们必须保障党牢牢掌握对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导权。一直以来,中国共产党以其在政治上的优越性、组织上的领导性和思想上的先进性确立起其在思想政治工作乃至整个意识形态领域中的领导地位。着眼新时代新征程,要进一步加强思政引领力,把握思想政治工作正确政治方向,充分发挥其生命线作用。第四,列宁关于把“研究、宣传、组织”作为思想政治教育基本方式的重要论断,启示我们必须统筹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工作,不断改进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方法。理论研究上应着力推动科学思想趋近于鲜活现实,让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展现出更为强大、更有说服力的真理力量;宣传工作上应着眼让党的创新理论成果“飞入寻常百姓家”,并且统筹推进内容理念、组织方式和工作方法创新,不断开辟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和实践的新境界。
参考文献:
[1] 列宁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2] 联共(布)中央特设委员会主编.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5.
[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98.
[6] 列宁全集,第1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32.
[7] 习近平.思政课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关键课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22.
文章来源于网络。发布者:火星财经,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sengcheng.com/article/89689.html
微信扫一扫
支付宝扫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