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映 36 小时票房火速破亿,豆瓣评分却始终卡在 6.8 分,影院内超三成观众选择提前离场,剩余观众中半数人举着手机聚焦易烊千玺的睫毛特写 —— 这一幕,成为《狂野时代》上映初期最真实的写照,也再次复刻了中国文艺片 “粉丝抬轿、路人拆台” 的熟悉剧本:粉丝用真金白银将票房送入 “ICU”,普通观众却用离场投票直接 “拔管”。

这部由戛纳常客毕赣执导、顶流演员易烊千玺主演的文艺片,从筹备之初就自带话题与争议。导演毕赣延续了其标志性的艺术表达,将六个梦境拆解为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与意识的多维体验,叙事顺序被彻底打乱,长达二十分钟的长镜头贯穿全片,让观众连如厕都心生顾虑,生怕错过剧情就再也无法跟上人物线索。对此,毕赣并不认为是炫技,反而直言这是为了将 “做梦” 本身拍成一次迷路,“你一旦能看懂,就说明你也在梦里”。相较于 2018 年《地球最后的夜晚》上映后,片方将票房跳水归咎于 “跨年一吻” 的营销误导,此次毕赣显得更为直接,甚至在海报上隐晦标注 “想看懂,先学会在电影院睡觉”,将观影门槛直白地摆在观众面前。
票房曲线的走势几乎复制了七年前的《地球最后的夜晚》。依靠粉丝在预售阶段砸出的 8000 万(占首日票房的 82%),影片前 36 小时票房一路高歌猛进,但从第三天起便急转直下,排片占比从 30% 暴跌至 13%。有影院经理无奈表示,该片的上座率甚至不如老片重映,“第一天靠粉丝包场撑场面,第二天就被退票率劝退”。北京朝阳某影城的工作人员透露,影院为《狂野时代》安排了十场排片,最终却出现三百张退票,机器一度无法正常出票,不少观众在柜台直言 “这放的是什么鬼”,工作人员只能以 “艺术片就这样” 勉强回应。数据显示,影片 12% 的退票率远超同档期爱情片三倍,猫眼平台虽试图将评分稳定在 7 分,但汹涌的一星评价让算法难以加权,页面一度显示 “评分人数不足”,实则是差评增长速度超出了系统处理能力。有趣的是,粉丝组织曾连夜号召 “统一打四星”,并准备了 “看不懂是我水平不够” 的统一文案,结果被普通网友截图群嘲,反而进一步推高了一星评价的数量,最终让评分定格在 6.8 分。
这场票房与口碑的博弈背后,是各方诉求的精准算计。对于手握香港金像奖影帝奖杯的易烊千玺而言,彼时的他已兼具流量与演技,唯独缺少 “国际电影节入场券”,而毕赣作为戛纳常客,其作品向来是欧洲电影市场的关注焦点 ——《狂野时代》尚未剪完,戛纳市场便已放出相关物料,易烊千玺的名字出现在片头片尾,这无疑为影片的海外发行注入了强心针。为了贴合 “突破” 标签,易烊千玺在片中一人分饰五角,尝试戴怪物头套、脸上糊泥巴等颠覆性造型,尽管这些镜头在正片里累计不足十五分钟,却被悉数剪进预告片中。团队深知,粉丝真正买单的是 “易烊千玺突破自我” 的概念,而非怪物形象本身。真正的挑战在于长镜头中的表演:他需要边走边哭背完三页纸台词,一条不过便全组重来,连续七个通宵的拍摄让他眼睛布满血丝,比眼影还要醒目,而毕赣在监视器里一句 “这条可以”,便是对他最大的肯定。面对路演现场粉丝 “哥哥辛苦了” 的呼喊,易烊千玺一句 “拍戏本来就该这样”,无意间将流量明星的职业标准拉回了专业框架。
相较于易烊千玺的流量加持,影后舒淇的处境则更显文艺片女主的普遍困境。她的戏份被剪至仅剩四十分钟,却是全片唯一的情绪锚点 —— 只要她出现,镜头便会自动对焦到她眼角的细纹,让观众瞬间从碎片化的梦境中抽离,意识到 “这是现实”。毕赣用她的角色作为 “路标”,试图避免观众在叙事迷宫中彻底走失,可这样的 “路标” 终究太少,大部分观众还是难逃迷路的命运。宣传层面,舒淇的名字被放在易烊千玺之后,海报上更是处于最边缘的位置,原因很直接:预售数据显示,舒淇对票房的拉动几乎为零,她的价值不在于热搜热度,而在于戛纳等国际电影节的认可度。这并非个例,秦海璐、汤唯、郝蕾等实力派女演员,都曾走过 “文艺片镀金、难扛票房” 的道路,最终发现自己不过是导演争取基金会支持的筹码。
资本层面的算盘则更为清晰。制片方以易烊千玺的名字作为版权质押,成功从银行贷出 3000 万现金,且利息比商业片低两个百分点 —— 银行认准的正是 “粉丝基本盘能够保本”。而毕赣拿到资金后,便将原定的 35mm 胶片升级为 65mm,一场梦境场景就烧掉一百万尺胶片,价值相当于三线城市一套房。在这场资本游戏中,粉丝花 80 块买一张电影票,其中 40 块进制片方口袋,20 块归影院,20 块流入平台渠道,她们以为是在支持偶像转型,实则是在为导演的艺术理想买单。当理想变现,导演带着作品继续征战戛纳,粉丝等待偶像下一部新片,普通观众回归短视频消遣,三方看似各取所需,却唯独留下尴尬的票房数据,印证着中国文艺片 “只能做一次生意,无法重复消费” 的现状。
回望中国文艺片的票房轨迹,不难发现天花板始终存在。2014 年《白日焰火》拿下柏林金熊奖,凭借悬疑外壳斩获一亿票房,主角廖凡并无粉丝基础;2016 年毕赣的处女作《路边野餐》零明星加持,依靠口碑发酵收获六百万票房;到了 2025 年,《狂野时代》集齐顶流演员与知名导演,票房依旧停留在一亿出头,这足以说明文艺片的市场容量并非靠流量就能突破。对于易烊千玺而言,他本想通过这部作品洗掉 “流量标签”,结果却被贴上 “带不动文艺片” 的新标签,而资本看到的则是他 “能稳拿一亿票房” 的商业价值,未来递到他手中的大概率还是安全的商业类型片,这场文艺圈之旅终究难逃 “回到原点” 的结局。反观毕赣,早已通过戛纳市场将版权卖给 80 个国家,海外收益足以覆盖成本,国内票房不过是锦上添花,即便争议不断,他依然可以继续拍摄长镜头、表达私人化梦境,因为艺术片预算有限,即便亏损也可控,一旦获奖便可能收益翻十倍。
真正陷入两难的是粉丝。她们花费 80 元购票,却发现偶像的出场时间甚至不如片尾字幕长,想要退票又怕被贴上 “不懂艺术” 的标签,只能连夜拼凑影评,反复复制粘贴 “意识流” 等专业词汇。她们以为自己在守护偶像的转型之路,实则成了导演艺术野心的 “护城河”。或许下一次,当易烊千玺再接文艺片时,片方依旧会沿用同样的套路:预售靠粉丝、口碑靠时间、亏损靠海外、数据靠营销。而粉丝终会长大,终将明白 80 块钱可以买三斤排骨,也会明白偶像不会因为一部文艺片就彻底脱离流量赛道,但这都是下一次的故事了。
文艺片到底需不需要流量明星?答案早已写在票房数据里:需要,但作用仅限于一亿票房。想要突破这一天花板,终究要靠故事本身的力量。易烊千玺已经做到了粉丝能支撑的极限,再往上走,需要导演愿意把晦涩的梦境剪成观众能看懂的叙事。如果毕赣始终坚持让观众在影院 “迷路”,那就不必责怪观众选择打开手机消磨时间。下一次,谁再想拿顶流去兑换文艺理想,或许应该提前告诉粉丝:买票可以,但别指望高评分,也别指望偶像能拯救谁的艺术野心。而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当看到 “顶流 + 文艺片” 的组合时,是否还愿意为那所谓的 “突破” 花掉 80 块钱?这个问题,恐怕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文章来源于网络。发布者:火星财经,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sengcheng.com/article/11747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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