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 16 日晚,福耀玻璃一则人事变动公告划破资本市场的平静:79 岁的 “玻璃大王” 曹德旺辞去董事长职务,长子曹晖接棒出任新任董事长。这个执掌全球 28% 汽车玻璃市场的行业巨头,正式迎来 “曹晖时代”。当晚接受采访时,曹德旺一句 “我儿子也 55 岁了” 的感慨,既道出了岁月的流转,更揭开了这场筹备多年的传承大考背后的深意。

“我 80 岁了,明年是创业 50 周年,该退下来让年轻人上了。” 曹德旺的声音里透着释然,刚从上海体检回来的他身体无碍,退休的决定更多源于对企业长远发展的考量,“早退一年他多受教育一年,管理层都很支持曹晖上来。” 根据公告,曹德旺并未完全淡出,而是被委任为终身荣誉董事长,将以董事身份继续参与战略规划,这份安排既保留了精神引领,又为新团队留出了施展空间,恰如他执掌福耀 38 年来的行事风格 —— 稳扎稳打,谋定而后动。
时间回到 1983 年,彼时 37 岁的曹德旺承包了福建福清一家濒临倒闭的乡镇玻璃厂,18 名工人、连续 6 年亏损的烂摊子,在他推行绩效工资改革后,仅 8 个月就实现扭亏为盈。1987 年,福耀玻璃正式创立,谁也没能想到,这个起家于乡镇的小厂,日后会成长为撼动全球行业格局的巨头。从 1993 年登陆上交所,到击败旭硝子等国际对手拿下全球四分之一以上市场份额,曹德旺用 “非凡的战略远见” 书写了中国制造的逆袭史。截至 2024 年,福耀已连续五年营收跨步增长,当年实现营收 392.5 亿元、净利润 75 亿元,同比分别增长 18.37% 和 33.2%,上市以来累计派息更是达到 347 亿元,相当于把近半数利润回馈给股东。
这份亮眼的成绩单,成为曹德旺交接棒时最坚实的底气。就在卸任公告发布当天,福耀同步披露的 2025 年三季报再传捷报:1-9 月营收 333.02 亿元,同比增长 17.62%;净利润 70.64 亿元,同比激增 28.93%,两项核心指标均创同期新高。业绩增长的背后,是高附加值产品的持续突破 —— 智能全景天幕、可调光玻璃等产品营收占比同比提升 5.02 个百分点,5671 名研发人员组成的团队(占员工总数 14.96%),正推动这家传统制造企业向 “智能玻璃革命” 迈进。香港中央结算公司在三季度增持 2451.11 万股的动作,更显资本市场对这场交接的信心。
接过接力棒的曹晖,早已不是外界眼中 “需要扶上马” 的接班人。1989 年加入福耀的他,职业生涯起步于生产一线,24 岁就出任福耀香港总经理,随后赴美攻读工商管理硕士,2001 年起执掌福耀北美公司。2005 年,35 岁的曹晖迎来职业生涯的关键一役:带领团队应对美国反倾销调查,成为中国 “入世” 后首个状告美国商务部并胜诉的企业,不仅保住了海外市场,更彰显了他的战略定力与谈判智慧。即便 2015 年曾短暂离职创业,2018 年回归后他便出售了自己的企业,以全身心投入福耀事务,从副董事长到战略发展委员会主任,十年间早已深度参与公司决策。
“以前他很‘傲慢’,我有意修理他,磨砺完才能成才。” 曹德旺谈及儿子时毫不讳言,这份 “磨砺” 贯穿了曹晖的成长轨迹:从车间学徒到海外掌舵,从应对国际贸易摩擦到推动智能制造升级,每一步都踩在企业发展的关键节点上。如今的曹晖,既熟悉传统制造的肌理,又深谙新技术浪潮的逻辑 —— 在他主导下,福耀美国 4 亿美元新生产线、合肥和福清 90 亿元项目正稳步推进,2024 年新增的 5189 名员工,见证着这家企业在传承中的扩张活力。
这场平稳交接,在民企传承语境下更显珍贵。数据显示,中国有高达 60% 的家族企业未能成功跨越代际鸿沟,宗馥莉卸任娃哈哈董事长的案例,更凸显了传承路上的多重挑战。而福耀的秘诀,既在于曹晖近三十年的 “沉浸式” 历练,更在于曹德旺提前多年的布局 —— 早在 2023 年他就透露 “交接班已展开三年有余”,从治理结构优化到团队培养,一步步为权力过渡扫清障碍。“董事长只是一个符号,核心是团队和制度。” 曹德旺的这句话,或许道破了传承的本质:真正的交接不是权力的转移,而是能力的延续与制度的成熟。
卸任后的曹德旺,将更多精力投向了人生 “第三幕”—— 福耀科技大学。截至今年 8 月,他为这所学校已投入 43 亿元,如今学校交由校长王树国团队管理,他终于可以从办学事务中抽身。但他坦言,自己不会完全脱离福耀:“这是我亲手办的公司,那么大的体量,必须像过去一样盯住各种变化。” 这种牵挂,恰是第一代创业者对企业最深沉的情感。
从乡镇玻璃厂到全球行业领袖,从曹德旺的 “建功创业” 到曹晖的 “守正创新”,福耀的传承故事仍在续写。当 55 岁的曹晖站在新起点,他身后是 37910 名员工、覆盖全球的生产基地,面前是汽车 “新四化” 带来的智能玻璃机遇。而 79 岁的曹德旺那句 “曹晖也 55 岁了” 的轻叹,终将成为中国民企传承史上的生动注脚 —— 它藏着父辈的期许,更见证着中国制造在代际接力中生生不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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