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蒜价像坐过山车,上半年还卖 3 块多一斤,入秋直接跌到 1 块 5.一亩地亏了近 2000 块。” 济宁蒜农李建军蹲在自家田埂上,手里攥着刚挖出的蒜头,脸上满是无奈。2024 年大蒜价格 42.3% 的同比涨幅还未让蒜农缓过劲,2025 年的 “阴跌” 行情又给产业链泼了冷水。与此同时,越来越多蒜农、贸易商在打听同一个问题:大蒜期货到底在哪里交易?
这个牵动着全国 1188 万亩蒜田、40 多万从业者的问题,答案目前仍未迎来最终定论。截至 2024 年 11 月,大蒜期货尚未在国内任何交易所正式上市,但郑州商品交易所的研发进展早已牵动着产业神经。在 2024 年 12 月的国际期货大会上,郑商所副总经理王晓明明确表示,正稳步推进大蒜、马铃薯等农产品期货研发,这让等待多年的产业链主体看到了希望。
作为我国农产品期货的 “主力军”,郑商所的表态并非空穴来风。在大蒜之前,这里已培育出苹果、红枣等多个成功的农产品期货品种,其中红枣期货上市后不仅统一了产业 “度量衡”,还带动新疆新增 21 条智能生产线,让加工利润留存当地。苹果期货则让陕西延长县的果农通过标准化种植,实现了 “优果优价”,带动 5 万人次季节性务工。这些案例让蒜农们对大蒜期货充满期待:“要是有期货,去年就不会囤着 20 吨蒜等到价格暴跌了。”
大蒜产业对风险管理工具的渴求,源于其多年来难以摆脱的价格波动魔咒。2024 年,农业农村部监测的 28 种蔬菜中,大蒜以 42.3% 的涨幅领跑,而到了 2025 年 9 月,山东金乡的产地价却从每公斤 8.49 元跌至 2.6 元,部分产区甚至出现 “新蒜开秤价低至每斤 1 元” 的行情。价格剧烈波动的背后,是 1449 万吨的年产量与 500 万吨高库存的双重压力,这种 “产销失衡” 让产业链各环节都承受着风险。
流通端的压力更直观。济南七里堡批发市场的商贩张磊算了笔账:“2024 年 8 月收的冷库蒜成本每公斤 7.9 元,今年 9 月只能按 4 元卖,100 吨货亏了近 40 万。” 而在江苏射阳,2025 年初 1.1 万吨蒜薹滞销险些造成超 1 亿元损失,尽管最终靠政府联动化解危机,但贸易商顾黎军坦言:“要是有期货对冲,根本不会囤这么多货。”
出口市场的不确定性更让产业雪上加霜。中国大蒜出口量占全球 78.8%,2023 年出口额达 30.99 亿美元,但 “量多价低” 的问题突出 ——2022 年出口均价比世界平均水平低 16.28%。更棘手的是,70% 的出口集中在东南亚市场,一旦目的地国政策变动,国内价格便会剧烈震荡。山东蒜商李浩深有体会:“2024 年印尼提高进口门槛,我们的货压了 3 个月,要是能提前通过期货锁价,损失能减一半。”
从产业基础来看,大蒜期货的上市条件已逐步成熟。全国大蒜种植面积稳定在 1188 万亩,主产区山东、河南、江苏形成了完整的种植、仓储、加工体系,仅邳州就有 300 余家加工企业,杞县聚集了 5000 多家贸易商。更关键的是,产业对标准化的认知不断提升,像 “金乡中混级” 蒜头已形成行业公认的品质标准,这为期货交割奠定了基础。
参照郑商所苹果期货的经验,大蒜期货若上市将带来多重改变。首先是价格发现功能,通过市场博弈形成的期货价格,能为蒜农种植提供参考,避免 “追涨杀跌” 式扩种;其次是风险管理,企业可通过套期保值锁定收购价和销售价,比如加工企业提前在期货市场买入,就不用担心原料涨价风险;最后是产业升级,期货交割标准将倒逼种植端提升品质,像红枣期货那样实现 “每公斤溢价 0.5 元” 的效果。
不过,大蒜期货的研发仍需突破一些难点。与苹果、红枣相比,大蒜存储周期较长,不同产区的品质差异较大,如何制定统一的交割标准是关键。此外,产业中小户占比高,如何引导他们利用期货工具,避免 “不会用、不敢用” 的问题,还需要交易所与地方政府联动开展培训。
对于普通从业者而言,即便期货尚未上市,也可提前做好准备。农业农村部分析师杨峻建议:“蒜农可关注郑商所官网的研发动态,贸易商可以借鉴红枣基差贸易模式,提前与上下游锁定价格。” 而在山东金乡,部分企业已开始尝试 “保险 + 期货” 预演,通过价格保险对冲风险,这种模式未来有望与期货市场形成联动。
从郑商所的研发节奏来看,大蒜期货的落地或许不会太遥远。随着葵花籽油期货的推进,鸡肉、大蒜等品种的研发已进入稳步阶段,加上产业的强烈需求,这个牵动百万人生计的期货品种,有望在不久的将来登陆郑州商品交易所。到那时,李建军们再面对蒜价波动时,手里或许就多了一把 “稳价钥匙”,而中国大蒜产业也将从 “价格被动接受者” 转变为 “市场主动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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