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7日清晨,福州高新区流洲岛的薄雾还未散尽,福耀科技大学的迎新广场上已站满了人。年近八旬的曹德旺穿着深色夹克,胸前别着校徽,正弯腰帮一名学生调整行李箱拉杆。不远处,67岁的王树国校长蹲在地上,用钢笔在新生手册上写下”敬天爱人”四个字。这所由曹德旺捐资100亿元创办的新型研究型大学,迎来了首批50名本科新生。当被记者问及办学三年来最满意的决策时,曹德旺指着不远处与家长交谈的王树国,声音洪亮:”我最聪明的选择,就是找到王树国。”

这场”企业家+教育家”的跨界合作,始于2022年那个多雨的春天。彼时曹德旺刚结束对德国工厂的考察,在法兰克福的车间里,他看到年仅24岁的技术员能独立操作精密机床,而国内同类企业的技术工人大多需要五年以上培养。”我们缺的不是资本,是能把图纸变成产品的人。”回国后,曹德旺在河仁慈善基金会的会议上拍了板:捐资100亿元,办一所”不一样的大学”。但他很快发现,盖楼容易,办学难——连续接触三位校长人选后,他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直到2024年3月,西安交大校园里那场雨中的会面。当时刚卸任西安交大校长的王树国,在毕业典礼上脱稿演讲”家国情怀”的视频正刷屏网络,曹德旺带着办学方案找上门,两位同样属狗、同样出身贫寒的”老伙计”,在办公室聊了整整四个小时。”他说要让学生25岁拿到博士学位,我一拍大腿:这就是我要的!”曹德旺后来在采访中笑称,那天他当场撕掉了原本的校长招聘启事。
王树国的到来,为这所大学注入了”破局”的基因。这位曾将西安交大排名从低谷拉回全国前十的教育家,一上任就推翻了传统的”按专业招生”模式。2025年首届招生,50名学生全部按”智能制造工程”大类录取,大二再根据兴趣选专业。”我们不培养流水线工人,要培养能定义未来产业的人。”王树国在新生见面会上宣布,每位学生将配备”学术+科研+企业+生涯”四位导师,其中企业导师包括海信、宁德时代等20家龙头企业的技术总监。来自河南的李同学记得,开学第一天,他的企业导师——福耀集团副总裁就带着智能生产线的故障案例来上课,”课本还没发,我们先修了台机器人”。这种”上午课堂学理论,下午车间解难题”的模式,让首批学生在三个月内就有12人参与了实际研发项目,3人申请了专利。
为了实现”小而精”的培养目标,曹德旺和王树国在资源投入上近乎”奢侈”。截至2025年8月,学校已投入43亿元,其中30亿元用于购置设备,仅智能制造实验室的五轴加工中心就耗资2.3亿元。1:5的师生比更是创下国内高校纪录——302名教职工中,包括15位海内外院士、56位全球前2%顶尖科学家,平均每6位老师服务1名学生。”斯坦福一年花20亿美金,我们对标它的机制。”曹德旺算过一笔账,首届学生人均培养成本高达1600万元,是普通985高校的20倍。但学费却坚持公办标准:每年5600元,住宿费1200元,食堂素菜2元、荤菜5元,10元就能吃饱。”我办的是慈善大学,不是贵族学校。”他在理事会拍板时强调,学校日常运营由河仁基金会兜底,未来10年每年再投入5亿元。
这种”不计成本”的投入,很快吸引了全国顶尖生源。2025年招生中,福建考生最高657分(全省1107名),河南683分(全省857名),广西投档线616分,超过北师大、华南理工等985高校。湖南考生王同学考了636分,放弃了中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里有15位院士专职授课,大四还能去米兰理工留学,学费全免”。更让家长们放心的是就业保障——尽管离毕业还有三年,福耀集团、海信等企业已与全部50名学生签订意向协议,承诺”只要学生愿意,毕业就能入职”。曹德旺在开学典礼上半开玩笑:”你们要是都来福耀,我全要,但得凭本事竞争高管岗位。”
产教融合的深度,刷新了人们对”校企合作”的认知。2025年8月,学校与海信集团共建”未来工厂与具身智能机器人联合创新中心”,直接把生产线搬进了校园;与赛力斯集团合作的”微特电机实验室”,学生参与的伺服电机项目已进入量产阶段。”传统大学的实验室离产业太远,我们要让学生在有枪炮声的地方学习。”王树国带着学生参观校企联合实验室时,指着一台正在调试的人形机器人说,这是学生们和企业工程师共同研发的,”下个月就要参加德国汉诺威工业展”。这种”实验室到车间”的无缝衔接,让教育界专家评价:”福耀科大可能走出了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第三条路。”
办学一年来,质疑声从未消失。有人嘲笑”100亿办大学,不如多建几所职业院校”,也有网友担心”民办大学文凭含金量低”。但曹德旺和王树国用行动回应——2025年10月,学校蒋建中团队在《Advanced Materials》发表论文,研发的液态金属电池电极材料性能刷新世界纪录;11月,首批学生参与的”智能玻璃缺陷检测系统”在福耀北美工厂投用,生产效率提升27%。”我们不追求排名,要做解决问题的大学。”王树国在一次访谈中说,他最骄傲的不是高分生源,而是看到学生们在实验室里为了一个技术参数争论到凌晨的样子。
如今的流洲岛,34栋现代化建筑已全部投用,图书馆前”敬天爱人,止于至善”的校训石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曹德旺依然保持着每天逛校园的习惯,看到学生在攀岩墙训练会驻足加油,发现食堂菜价涨了5毛钱会立刻找后勤谈话。”我这辈子做了两件事:把玻璃做到全球第一,把钱还给社会办教育。”他望着不远处王树国带着学生在河边讨论的身影,突然补充道,”第二件事能成,全靠老王。”而王树国常对人说:”曹德旺给了中国教育一个机会,让我们能试试,没有体制束缚,大学能培养出什么样的人才。”
这场”企业家的理想”与”教育家的情怀”的相遇,或许正在书写中国高等教育的新篇章。当传统高校还在争论论文数量时,福耀科技大学已用”100亿投入+50个学生+302位导师”的极致模式,证明了教育改革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有人愿意把每个学生当成”国宝”来培养。正如曹德旺在奠基仪式上说的:”我们这代人没读过好大学,但要让下一代知道,中国也能有斯坦福。”而这一切的起点,正如他反复强调的——”我最聪明的选择,是找到王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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