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正一寸寸冻结。起身要靠三个人小心搀扶,喝水得用针管注入增稠剂慢慢推进,一口痰没及时处理就可能让他窒息 —— 渐冻症晚期的蔡磊,早已被剥夺了说话、吞咽和自主移动的能力,如今唯一能自由掌控的,只有那双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眼控仪的光,是他与这个世界对话的唯一窗口。

每天深夜,这台眼控仪的屏幕总还亮着。从早上 8 点到午夜,他雷打不动地守在屏幕前,每两个小时必须躺下让家人帮忙拍打身体 —— 因为肌肉早已萎缩殆尽,没有了缓冲的力量,骨骼直接压迫神经带来的剧痛,像无数根针在扎,坐一会儿都像在针毡上煎熬。去年在 ICU 里熬过 7 天 6 夜的生死劫后,他非但没放慢脚步,反而把工作节奏提得更快,眼控仪上的光标跳动得更急了。
他和团队研发的药物,已经为部分基因型病友带去了生机。有个 20 多岁的女孩,因为携带 FUS 基因突变患上渐冻症,用药后竟从依赖轮椅的状态,慢慢恢复到能基本生活自理。看着女孩重新站起来的样子,蔡磊通过眼控仪打出一行字:“我羡慕你。” 即便清楚这些突破根本用不到自己身上,他依然难掩振奋,屏幕上的文字透着光:“已经拯救了很多生命,这太有成就了。”
这份振奋背后,藏着科学的客观局限。蔡磊团队研发的 RAG-17、RAG-21 等药物,本质是基因靶向治疗,主要针对携带 SOD1、FUS 等特定基因突变的渐冻症患者,而这类患者在所有渐冻症患者中,只占约 2% 到 10%。药物能精准抑制致病基因的表达,帮这些基因型患者实现病情 “刹车”,甚至让身体功能得到改善,但蔡磊自己属于散发型渐冻症 —— 这类患者占比高达 98%,目前还没找到明确的致病基因靶点,现有靶向药物对他自然无效。他曾不止一次跟身边人坦言:“看到病友能用药好转,连我都羡慕。”
如今的他,身体功能衰退得越来越明显。全身瘫痪的状态下,别说走路,就连坐起来都需要三个人合力搀扶;吞咽功能和语言功能完全丧失,只能靠眼控仪与外界交流,每分钟能输入 50 到 60 个字,每一句话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吃饭喝水更是艰难,食物和水必须添加增稠剂,防止呛进气管引发危险,最后还要用针管一点点喂进嘴里;晚上睡觉也离不开呼吸机,之前一次普通感冒引发的痰堵,差点就让他窒息丧命。按渐冻症功能量表(ALSFRS)评分,他现在只有 12 分,而低于 19 分就已经属于晚期,分数还在一天天往下掉。
可即便如此,他每天的工作时长仍超过 16 小时。眼控仪的光标跟着他的眼球移动,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增多,从药物研发方案到科研数据整理,每一项工作都亲力亲为。这些年,他推动着 10 条药物管线陆续进入临床阶段,还牵头搭建了全球最大的渐冻症科研数据平台,整合了超过 1.6 万位患者的临床数据,就是为了给非基因型渐冻症的药物研发铺路。有人劝他歇一歇,他却通过眼控仪回:“战斗成功,才是给家人唯一的希望。”
面对 “药物救不了自己会不会遗憾” 的提问,蔡磊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没有遗憾,反而很振奋!能救到那么多病友,这已经是很有意义的事了。”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只治好自己,而是要 “改写 200 年渐冻症无药可医的历史”,甚至已经开始计划,等将来渐冻症被攻克的那天,要办一场 “科学胜利晚会”,和所有病友一起庆祝。
在渐冻症病友圈里,蔡磊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有医生说,他对抗疾病的样子,就是 “最好的心理处方”,很多原本打算放弃治疗的病友,看到他的坚持后,都重新燃起了希望。而他搭建的数据平台,更打破了渐冻症科研领域的 “数据孤岛”—— 以前不同机构的研究数据互不互通,研发效率极低,现在有了这个平台,全球的科研人员都能共享数据,不仅加速了基因靶向药物的优化,还为神经保护剂组合疗法等新方向提供了基础,让更多病友看到了希望。
可渐冻症治疗的现实挑战,依然摆在面前。这种病的病因太复杂,遗传、环境、氧化应激等因素都可能引发,不同分型的患者需要完全不同的治疗方案,高度异质性让研发难度陡增。直到现在,全球范围内获批的渐冻症治疗药物也只有 4 款,而且多数只能延缓几个月的病程,根本无法阻止病情进展。再加上罕见病药物研发本身就面临 “高成本、低回报率” 的困境,蔡磊妻子段睿曾透露,早期找投资机构融资时,几乎每次都被拒绝,后来还是靠家里的积蓄捐赠和直播筹款,才勉强维持住研发团队的运转。
蔡磊就像在用 “肉身破冰”,一点点敲开渐冻症治疗的大门。科学还没能照亮他自己的生命之路,可他却活成了火炬,用自己的坚持和奉献,为无数病友照亮了前行的方向,把渐冻症药物研发的进程,硬生生提速了数十年。他的故事,重新定义了生命的价值 —— 即便身处无法逆转的生命倒计时里,依然能靠自己的力量,拓宽人类对抗绝境的边界,让更多人在黑暗里看到希望。
文章来源于网络。发布者:火星财经,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sengcheng.com/article/10538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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