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 10 日晚间,娃哈哈集团内部人士向媒体证实,宗馥莉已于 9 月 12 日正式辞去集团法定代表人、董事及董事长职务,相关决议已通过股东会与董事会程序。这则消息距离她 2024 年 8 月接任董事长仅过去 13 个月,也让这场持续近一年的企业传承风波迎来转折 —— 这位被寄予厚望的 “接班人”,最终选择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宗氏与饮料行业的联结。

矛盾的根源藏在复杂的股权架构中。工商信息显示,娃哈哈集团由上城文旅(46%)、宗馥莉(29.4%)、职工持股会(24.6%)三方持股。按照宗馥莉团队的说法,2018 年宗庆后主导的股权回购已使职工持股会实际归其掌控,理论上可形成 54% 的控制权。但 50 余名退休员工对当年回购协议的异议,让这 24.6% 的股权陷入诉讼僵局。为推动案件审理,宗馥莉团队甚至在 8 月向最高法、最高检提交投诉材料,却未能打破僵局。
更致命的制约来自商标。一份 9 月 12 日的经销商通知揭露关键事实:“娃哈哈” 商标使用需全体股东一致同意,而股权争议导致品牌面临法律风险。这意味着宗馥莉即便推行改革,也随时可能陷入 “无标可用” 的窘境。雪上加霜的是,香港高院在 8 月冻结其控制的 18 亿美元离岸资产,9 月驳回上诉申请,仅暂缓执行资产披露令。资金与商标的双重钳制,让她的改革步履维艰。
事实上,宗馥莉曾全力推动娃哈哈转型。接任后,她启动 “休克疗法”:合并企管办、品牌公关部等部门,推动 1.2 万销售团队与经销商转签其控制的宏胜集团;组建平均年龄 31 岁的电商事业部,使线上渠道占比从 7% 跃升至 19%。数据印证了改革成效:2024 年营收突破 700 亿元,同比增长 53%;瓶装水品类以 188% 增速斩获 120 亿营收,AD 钙奶销售额突破 50 亿;智能冰柜投放量达 10 万台,终端网点扩展至 160 万个。2025 年上半年,集团利润增幅更是达到营收增速的三倍,展现出组织效能的提升。
但局部胜利难掩系统性矛盾。2025 年二季度,AD 钙奶在华东核心市场销售额暴跌 37%,暴露渠道重构的阵痛。而商标问题的爆发,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早在 2025 年 2 月至 5 月,宏胜集团已抢注 45 类 “娃小宗” 商标,覆盖饮料、食品等核心品类,其中 32 类啤酒饮料商标已完成初步审定。9 月 30 日,“娃小宗” 社交账号完成认证,尽管粉丝仅 27 人且未发内容,却清晰勾勒出宗馥莉的 “B 计划”。
如今的离开并非彻底切割。宗馥莉仍持有娃哈哈 29.4% 股份,宏胜系企业接管 12 个核心市场,6 家签约主体中 4 家为其新增合作方。业内人士指出,“娃小宗” 更像是 “去娃哈哈化” 战略的终极形态 —— 用自有品牌规避商标风险,以宏胜供应链为依托延续市场布局。这种转型背后,是宗馥莉对现实的妥协:2024 年一线员工薪资上调 23%-31%、年终奖发放 24 亿元积累的渠道信任,或许能成为新品牌的破局关键。
对于娃哈哈而言,传承难题仍未解决。接任总经理的许思敏来自宏胜系,第一大股东上城文旅的态度尚不明朗,职工持股会股权归属诉讼仍在进行中。尼尔森数据显示,2025 年 Q1 娃哈哈市场份额达 17.07%,增速 56% 远超行业均值,这样的增长势头能否延续,取决于新管理层能否平衡股东利益与企业发展。而宗馥莉的转身,更像是给中国家族企业传承写下的注脚:当情感纽带遭遇股权博弈与历史遗留问题,“放弃” 有时是另一种形式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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